作者:李淳风

世间饮酒的人不少,但懂酒的人不多,从来美酒少知音。

一瓶好酒,三五粗人,几只大杯,数口见底,如此场景并不鲜见。回想起美酒得来之艰辛,“天人合一”作工之难能,这样饮酒,无疑是对美酒的不尊重。

尊重美酒,就要知道它何以为美。

就以青花郎为例吧,试问:青花郎何以为美、美在何方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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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微黄透明,酱香突出,幽雅细腻,醇厚净爽,回味悠长,空杯留香持久”,这是专家品鉴后留下的风味描述。它毫无差池,但难以普及。因为它非常专业化、技术化、概念化,缺乏能与社会大众对接的共同话语。

倘若仅看文本,则茅台与青花郎似乎无甚差别。这与它们同属酱香谱系、都是其中的顶级美酒息息相关。所以仅看文字,一般人往往云山雾罩,既难以分别,也无法把其中的词语转化为嗅觉、味觉、触觉以及知觉上的实体感受。

关于酒的技术性语言里,最形象的一个词是“酒体”。酒是审美,也是哲学,依赖意会,难以言传,但并非无法可施。我们不妨望文生义,就把“体”理解为“身体”。

真正的爱酒之人知道,酒真的是有身体的。它体现在入口那一刻,进入口腔、触及舌头的瞬间,高下立判。好酒,是能站起来的,细细体味,你就会发现,有一个形象在你的口腔里呈现,丰满硬朗,屹立不倒。而劣酒,或者不够好的酒,入口之后,就会马上或者迅速坍塌,酒在口中是不立体的,没有骨架,零散无形。

就像读一篇文章,读上一段基本就能判断,它是引人入胜,还是味同嚼蜡,甚或让人嗤之以鼻。“体”是贯穿始终的,好文章,可能让人反对,但不会让人鄙视。它有骨头,那副骨头不是所有人都喜欢,但它就竖在那里,足够自信,足够强硬。

酒体的支撑,就是酒的骨头。没有骨头,不足以为美酒。

骨头从何而来?除了严格的工艺控制,还有时间历练。就像宝剑之为宝剑,它不用切削,乃至不用开刃,但它锻打淬火的过程决定了它的本质属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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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:郎酒庄园天宝洞

先有骨头,再谈其余。

深藏在青花郎风味描述中的“净爽”二字,是在其挺拔的酒体基础上,呈现出来的独特气质。风味描述中的每一个词都可以被酱香美酒共享,唯有“净爽”,是青花郎独有的。这两个字,就是我们选择青花郎的关键指标,很浅显,也很抽象。

什么叫“净爽”?纯净,利落,这是字面理解。高雅点说,是出尘脱俗,借用六祖名偈,叫“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”。但离开生活去理解生活中的事物,只会把水搅得更浑。生活化地说,就是我们可以不借助任何食物的辅助,独自饮用青花郎用广东人的话说,就叫“斋饮”。

白酒是烈酒。一般人饮用白酒,吞咽以后,往往都会把嘴唇弯成一个上弧形,身体抖几抖,马上往口中送一口菜,迅速中和。你可能不需要朋友共饮,但除了酒,总还需要别的味道来参与。

低头想一想,有什么白酒,可以让我们不需要菜肴,独自“斋饮”?只能想到青花郎。独饮青花郎,可以什么都不要唯一需要的可能就是安静。一口入喉,细细品咂,顿觉世间百味,都在身体里弥漫。爱的滋生了,加重了;恨的淡漠了,消逝了。最重要的是下一步:酒也明智地“离开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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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那么美好,能在口腔中感觉到时光,感觉到历史,感觉到人生厚重,但一口咽下,就不会再给你反刍性的甜或苦,它自信地作别。因为它知道,饮酒之时,酒并不是主角,它是催化剂、启动器,主角是人的精神,是它催化与启动的对象。

当时以及次日,青花郎也不会带给你额外的身体与精神负担。你只是感觉到美,没有“但是”许多有名的酒,往往会用后味及酒后反应来给你一个“但是”。

不需要其它味道去中和、去圆谎,是之谓青花郎。这涉及笔者分析酒的意义时常用的词语“物意二重性”。酒是物,但目的不在充饥解渴,而在“以物达意”,通向精神。欧阳子说“醉翁之意不在酒”,是对这一词语的美学诠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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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物意二重性”,别的美酒也可以达此目的吗?

可以的,以物达意,是美酒的共性,也是酒的根本功能,但过程有区别。有的酒,在吞咽之后往往从舌根到舌尖泛起一阵苦涩,身体“抖几抖”便是由此而来;大部分酒,一般难以避免从胃部发生、伸展到咽喉的“反攻之味”,这是酒后呕吐的原因。这些反应,许多有名的酒也未能避免。归根到底,就是因为不“净爽”,削弱了享受美酒的过程本应带给人们的轻松快感。

过程很重要,过程甚至就是意义。当我们深深喜爱着一个人时,就会发现,结果不能预期,但最美之处就在于我们和他或她独处的时光,一切美,都在流动的过程里蕴含。彼此互相承认过程之美,谁也不会给对方一个不愉快的结局。

青花郎,就是一个单纯美妙的过程。

“佳酿三千,独爱郎酒;山魂水魄,尽在其中。”这句话,对大部分人而言是一句广告语,但对笔者,它就是实在。前两句是果,后两句是因。山魂水魄,是自然之气,自然之气没有不净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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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酒并非无名之辈,嗅之饮之,也非常清爽,但清爽有余,却暴露了缺点。它削减了浓烈,就掩盖不住酒精的味道。还有的,乃至藏掖不住水的气息,寡淡匮乏。反正总要留个尾巴,被人抓住。酒就是人生,人生的弱点和咳嗽一样,难以掩藏。

而青花郎的净爽,是不损其余的,它不会因为净爽而降低它的厚度,一种温存、圆润、深厚的滋味,在口腔中滋长、扩散,在咽喉中渗透、演化。

青花,自然、纯净、优雅、从容,而郎,是男儿汉,伟岸,挺拔。若要形容青花郎,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最符合其意蕴的形象。

思前想后,唯有嵇康。

中国酒文化,魏晋最灿烂。魏晋以男性之美为尚,何晏、夏侯玄、潘岳、卫玠,都是绝世男色,他们的共同点都是中性之美,傅粉涂脂,甚至身穿女服。唯有嵇康,时人形容,他的美,是挺拔、伟岸、旷达的,是光风霁月的,就像山风拂过松林。一如嵇康自己创造的词牌《风入松》。

世无嵇康,但还有青花郎。